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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卷
第二話
悲壯!羅絲的過去!!之卷
我與涅雅離開了團長室,前往藍灰熊•布魯林所在的救命團馬廄。
目的是為了確認它的狀況。
由於過去未曾與它分開這麼久,我很擔心它有冇有搗蛋。
我姑且能肯定它不會攻擊人類,但它可能會因為睡迷糊而搞混我與納克,爬到他的背上。
雖然據涅雅所說,這幾天並未發生什麼騷動……
「布魯林,你有冇有乖乖的啊──?」
「嘎啊?」
「啾──」
「啊,兔裡先生。」
馬廄裡除了布魯林之外,還有納克與小巧可愛地坐在稻草堆上的暗黑兔•庫庫勒。
涅雅見到庫庫勒後明顯地有所提防,我則無視她的反應,從目前的狀況看來,納克與布魯林似乎相處融洽,這樣我就放心了。
「兔裡先生!歡迎回來!」
「嗯,我回來了,布魯林……看起來很好呢。」
「對,它基本上都很乖,我也都很好喔!」
「嘎啊──」
布魯林發出「這是當然」的叫聲,我摸了摸它之後,肩上的涅雅忽然毫無預警地飛了起來。
正當我心想發生何事時,發現庫庫勒代替飛起的涅雅,站到了我的肩膀上。
涅雅似乎閃避了庫庫勒的突襲。
「哈,我可今非昔比了!像你這種惡毒兔子的攻擊就像慢動作一樣慢!白──癡!笨──蛋!」
涅雅飛在空中,並朝庫庫勒吐出低等的謾罵內容。
「涅雅,對方是兔子,你都不覺得可悲嗎?」
「當我知道這傢夥的本性後,就不會覺得了啦!」
也罷,它的確是一隻能滿不在乎地誆騙彆人的惡魔兔。
另一方麵,庫庫勒絲毫不在意涅雅的挑釁,磨蹭著我的臉頰。
好可愛。
「可惡!那是我的地盤唉!」
「啾!」
涅雅經不起挑釁的心理素質低得令人驚歎,朝庫庫勒發動突襲。
庫庫勒察覺此事並從我肩上跳起後,踢了貓頭鷹狀態的涅雅背後一腳,並往馬廄出口跳去。
被踢了一腳的涅雅則發出「呀啊~」一聲窩囊慘叫,差點墜地(?),我則在她掉下之前用雙手接住了她。
「你還好嗎?」
「唔、唔,那隻兔崽子……!氣死我了!饒不了它!」
涅雅發出一陣光芒,恢複為黑髮紅眸的少女姿態,追著溜之大吉的庫庫勒離開了馬廄。
「……她看起來樂在其中就好?」
庫庫勒也獲得了玩伴,所以似乎有些開心……我總這麼覺得。
我坐到堆起的稻草堆上,對納克說:
「我在路克維斯見到了桐葉他們,還有米娜。」
「!這樣啊,她還是老樣子嗎?」
「該怎麼說呢……你和那女孩都曆經艱辛呢,關係不隻複雜二字可形容。」
假如兩人是在學園中認識,那或許還好,但正因為他們是青梅竹馬,纔會導致關係變得更加錯綜複雜。
「也罷,畢竟我和她都有錯。雖然我無法輕易原諒她的所作所為……但現在卻冇有能仔細思考這件事的時間,就先擱置了。」
擱置啊。
這並非身為局外人的我可以說三道四的事,應該靜觀其變呢。
「先不說這個了,桐葉學姊他們都還好嗎?」
「桐葉和京都很關心你喔。」
「學長姊……」
「你寄信給他們看看如何?拜托天瑚的話,就能用浮浮鳥寄信給人在路克維斯的桐葉他們了。」
「麻煩了!」
對納克而言,桐葉等人也是無可取代的朋友。
我對開朗地這麼回答的他露出微笑,並站起來簡單地做一下暖身操。
「好了,我到今天為止都坐著馬車移動,想稍微活動一下筋骨,你要不要一起?」
「如果你不嫌棄的話,我想跟你一起跑步!」
或許是因為我聽洛伊德陛下與羅絲說了魔王軍的事,所以自然而然地想活動身體。
雖然羅絲吩咐我休息……不過,如果是不太勉強自己的程度,應該就不會被罵吧?
我也順便叫醒了不知何時開始酣睡的布魯林。
我推著睡眼惺忪並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的布魯林背後,與納克一同來到宿舍之外。
此時,我見到涅雅氣喘籲籲地癱倒在地麵上。
「呼、呼……可惡!給我滾開啦!」
「啾、啾──」
「每次都瞧不起我……!」
涅雅雖然試圖揮開在自己頭上跳來跳去加以挑釁的庫庫勒,卻被輕盈地閃過,並再度逃之夭夭。
我見狀,不禁轉過頭去。
「……就算不找她,應該也冇問題呢。」
「對、對啊。」
我們忽略已經精疲力竭的涅雅,用比平常更加緩慢的步伐開始奔跑。
或許因為跑得輕鬆,所以我不禁思考起各種事。
今晚羅絲要提的事,魔王軍將何時入侵,我之後將依照何種方針行動等等。
我的思緒主要都飄往負麵方向,但唯一確定的是──
「時間所剩無幾了。」
戰爭無可避免。
正因為如此,必須在有限時間內儘己所能。
***
我與納克一同訓練後,吃完晚餐,有些緊張地站在團長室前。
回想起來,羅絲白天彷佛下定了決心……氣氛與平時不同。
我籲出一口氣後,敲了敲團長室的門。
我依循示意我進去的嗓音,緩緩地推開門後,見到羅絲坐在一如往常的位置,並眺望著窗外的景色。
她或許已經處理完檔案了,白天時堆積如山的檔案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「輕鬆坐吧。」
「是,打擾了。」
我依循她的指示,坐到事先準備好的椅子上。
當我對短暫的沉默感到不太自在時,她忽然開口道:
「我剛纔在回想你來到這世界時的事。」
「我來的時候……就是被捲入勇者召喚的時候嗎?」
「對。」
我聽見羅絲的話,也回想起來到這世界時的事。
現在的我,可謂是從那天開始的。
當我回想起被羅絲強迫入團、逼迫我進行滿漢全席般的魔鬼訓練後,總覺得感慨萬千。
「現在回想起來,能找到你真是奇蹟呢。」
「唉?」
羅絲依舊望向窗外並這麼低語,令我不禁愣了一愣。
這或許很失禮,但「奇蹟」二字並不符合她的形象,故從她口中出現這個單字令我不禁覺得詫異。
她終於轉向了我,道:
「兔裡,你是名符其實的一般人,你被捲入勇者召喚而來到這世界,這原本應該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。」
「我的確冇有身為勇者的資質和才華,正常來想,應該不會被召喚過來。」
無論身為魔法使的才華或戰鬥的天賦,學姊與一樹都遠遠勝過我。
而論及魔力量,我也隻比一般人多一點而已。
我之所以能走到這一步,完全是靠不斷鍛鍊身體所致。
「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,如果冇有您帶我出城的話,我應該會踏上和現在截然不同的路吧。」
「是啊,你應該會向威爾絲或奧爾加學習魔法,成為一箇中規中矩的治癒魔法使吧。」
那麼,我應該不會像現在這樣,靠蠻力進行肉搏戰,或奔馳於戰場正中央。
當我於腦中描繪「如果」的景色時,轉向我的羅絲露出了笑容,道:
「怎麼了?那樣還比較好嗎?」
她調侃似地道,我則苦笑著迴應:
「怎麼會,我最喜歡現在位於此處的自己了。而且,也有人是因為我在這裡接受鍛鍊,才能因此獲救。」
我腦中浮現的,是在遞交書信旅途中遇到的人們。
有時會遭遇危機,有時會陷入無力迴天的狀況之中,但最終都能成功拯救人命。
「我在原本的世界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學生,一直懵懵懂懂地想要能改變自己的契機,希望一成不變的日常生活有所轉變。不過,當我來到這世界後,想法卻不同了。」
由於日常生活大幅轉變,使得我的想法也逐漸改變。
我認為契機就在於學姊、一樹這兩名勇者,以及救命團。
「我最初希望能幫助他們倆,所以拚命地努力訓練。我不想扯他們的後腿,也認為我的治癒魔法或許可以派上用場。」
當時,配合救命團的訓練,我有種不顧三七二十一地勇往直前的感覺。
換而言之,可說是因為模糊不清的理由而邁進。
「當然我也會感到恐懼。」
我心底對搏命的戰鬥感到害怕。
「我在林格爾的黑暗中曾和類似蛇的魔物打過吧?」
「對。」
「我當時初次體驗到殺意這種東西,那是我在過去人生中冇體驗過的情緒,讓我對死亡感到恐懼。」
雖然羅絲前來救援的衝擊性過強,但我當時真的相當害怕。
「之後,我在和魔王軍的戰爭中,為了拯救騎士的命而奔赴戰場,生平第一次的戰場讓我非常害怕,但我認為能拯救學姊和一樹真是太好了。」
……
不對,不是的。
我自己這麼想,並搖了搖頭。
「對不起,我剛纔掩飾了自己的真心話。」
「……不,沒關係,你不用勉強自己說出來。」
「謝謝您,不過……不要緊的。」
我雖然並未矯飾自己的話語,卻並未道出真心。
我望向自己的手,講出至今並未對任何人說過的真心話。
「我現在依然能鮮明地回想起來。那些在我麵前耗儘生命的人們。」
能拯救學姊與一樹的確很好。
不過,也有許多無法拯救之人。
「大家應該都希望能活下去,但我卻無法拯救他們。」
在最初與魔王軍交戰之時,我無法拯救所有的性命。
也有人隻差一點就能獲救。
也有人在我握住他的手後,才發現他早已冰冷。
儘管如此,我仍不斷地奔赴戰場。
因為還有人在作戰,所以我無法停下腳步。
「正因為我在和那隻蛇交戰時感受到死亡,所以纔不希望有人和我產生一樣的心情。」
我不希望任何人體驗到那種駭人的情緒。
儘管這蠻不講理,但對我而言,卻根本無法接受。
「自那場戰爭之後,無處發泄的後悔一直殘留在我心中。」
我將手放到心臟的位置。
「就算我透過團長的訓練變得再強,但也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小鬼頭,會差點被眼前的現實所壓垮,還一直把這種想法壓抑在心底。」
我再度回想起最初與魔王軍的戰爭,抬起了頭。
「然後……我透過遞交書信的旅程有了各式各樣的體驗。」
現在回想起來,那真是一趟多災多難的旅途。
不過,我在旅途之中見識了許多人事物。
在路克維斯,有一名傷害少年的少女。
在途中經過的村莊中,有一名抱著玩票心態欺騙人類的魔物少女。
在薩馬利亞,有一名被迫接受荒謬無理命運的公主。
在米亞蘭格,有一名為了使命企圖犧牲自己性命的勇者。
在日之本,有一名為了一己之私做出殘忍行為的獸人。
我被捲入各種事件之中,並想方設法地解決,最後,我得以屏除這股侵蝕著我內心的糾葛情感。
「我冇有時間後悔,為了不對無法向前的自己找藉口,我會全力以赴。畢竟,要是我暫時停下腳步,就無法拯救本應得救的性命。」
我的確有所成長,但若要說那是否代表我成長為一名大人了,我仍可以斷定並非如此。
反而言之,我這年僅十七歲的小鬼頭找出了屬於自己的答案。
「我不會再說『無法拯救所有人』這種無聊的喪氣話,如果談論理想就是我們救命團的風格,我就會真心為了拯救所有人而全力以赴。」
這或許可算是將錯就錯的一段宣言吧。
不過,我是真心這麼認為的。
當我抬起頭,直勾勾地與羅絲四目相交後,她暫時睜大了眼睛,道:
「……這就是你找到的答案嗎?」
「對,我不打算改變,我會依循這個答案去行動。」
「哈……」
她捂著雙眼,露出了笑容。
她沉默了幾秒鐘後,彷佛想起什麼似地,不疾不徐地籲出一口氣。
「這樣啊,你已經超越他們了啊……」
「他們……?」
當我不解地歪著腦袋後,羅絲的手離開了雙眼。
「兔裡,你所得到的答案是屬於你自己的,就算無人能理解,也絕對不準你妥協喔。」
「我當然是這麼想的。」
「那就好。」
她聽見我的答覆後,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。
「好了,開場白有點太長了,差不多該進入主題了。」
「是、是的。」
羅絲將手肘放在桌麵上,雙手交叉。
我也有些緊張,等待她開始說話。
「……尼祿•埃爵司。要提到他,就必須說說我之所以創立救命團的理由。」
「創立救命團的理由……」
「首先,先說說我還是林格爾王國騎士團大隊長時的事。」
大隊長,我知道這是一個地位相當崇高的職稱。
她不僅體能高超,連狀況判斷的能力也出類拔萃,根本不可能止於一介士兵小卒。
「在創立救命團之前,我率領著一支人數不多的部隊。」
「那是……唐他們嗎?」
「不,是比唐他們還更早成為我部下的人。那是一支由我自己聚集騎士團中的問題人物所組成的部隊。除了我之外隻有七人,但實力都值得保證,尤其在團戰中可謂所向無敵。」
我總覺得這極像目前的救命團團員。
尤其是都由問題人物所組成這一點。
我對她過去的部下相當有興趣,就順便開口一問:
「他們現在都在做什麼呢?」
「都死了。在和魔王軍開戰之前。」
「咦……?」
「你彆在意,因為我刻意不對你說,所以你當然不知道。他們一個個都不照牌理出牌,到處惹事生非,所以就由我直接指導了。」
「那和現在的救命團冇什麼兩樣呢……」
「的確。看到你,就會讓我想起他們。」
為什麼隻有我……?
不過,假使他們還活著,真想和他們聊聊呢。
「……幸好還有時間,我就告訴你他們的事吧。」
「不要緊嗎?這對您來說也是傷心事……」
「你不用刻意顧慮我,而且,對你說他們的事……對我來說也是必要的。」
羅絲開始針對她昔日的每一名部下娓娓道來。
他們真可謂充滿個性的人。
應該說,扣除外表的話,他們個個都是奇葩到甚至能超越壞人臉的一群人。
而羅絲談論到他們的表情則隱約有些樂在其中。
「第七人……對,她和你非常像。」
「咦,和我很像嗎?」
「不過她是女的。」
我不由自主地覺得比起其他人,羅絲話中多了幾分情感。
那是讓她這麼難以忘懷的人嗎?
「她叫艾薇爾,是我部隊的副隊長,可說是我的副官。」
「她叫艾薇爾小姐啊。」
「她當時的年紀和你差不多,非常開朗,卻是一個嘴上不饒人的臭屁孩。」
她的言外之意就是我也是一個嘴上不饒人的臭屁孩……不是,我也有自覺我對她說話冇大冇小就是了。
「她很不服輸,不管我怎麼教訓她,她都會冒犯頂撞我。」
「啊──這或許的確和我很像呢……」
「對吧?要是她還活著的話,應該會和你很聊得來吧。」
我唯一的優點就是不服輸。
艾薇爾小姐麵對羅絲的訓練,一定也是隻靠『永不屈服』、『怎麼能輸』的心情熬過去的吧。
「老實說,我好幾次都把你的身影和生前的艾薇爾重疊,任命你成為副團長時也是。」
「啊──因為艾薇爾小姐是副隊長,我是副團長……」
「因為你們的作風和個性幾乎都一模一樣呢。」
她雖然有些煩悶地說著,卻有種懷唸的感覺。
「剛纔所說的七人就是我過去率領的部下。」
「該怎麼說呢,您從以前就帶領著一群就各種意義來說都很有個性的部下呢。」
「現在也冇什麼兩樣呢。但我覺得其中一部分是你帶回來的。」
之後入團的納克與菲魯姆的確是我帶回來的。
「然後,要說說我和尼祿•埃爵司的恩怨,以及設立救命團的理由呢。時間需要回溯到魔王複活之前。」
我側耳傾聽羅絲的話。
「過去從未有什麼大動作的魔族忽然做出難以理解的行為,而這項情報傳到了隸屬於騎士團的我耳中。」
「這表示在魔王複活之前,我們都冇跟魔族之間有過什麼正式的戰爭嗎?」
「對,雖然有一些小型衝突,但幾百年來確實都冇有大規模的戰爭。正因為如此,林格爾王國對魔族不明所以的行為非常警戒。」
若發現以往都冇有任何大張旗鼓的行動的勢力忽然行跡詭異,會心生警戒也是當然的吧。
「然後,做出奇怪行為的魔族被目擊到的地點,就是你也知道的『林格爾的黑暗』。」
「那離林格爾王國很近……」
「魔族原本就是體能超越人類的種族,即使派出半吊子的戰力也冇有意義,所以當時身為大隊長的我,就被交付去偵察魔族的蹤跡,這就是事情的開端。」
雖然林格爾的黑暗距離王國要好幾小時的馬車車程,但也能明白國民為何會感到不安。
「我選擇帶艾薇爾他們去出任務,但是……」
「……團長?」
我因為她不自然地頓了頓而納悶地歪著腦袋,她則暫時不發一語,而後再度開口道:
「……當時的我過度相信治癒魔法的力量,我認為隻要冇受到能立刻斃命的傷,就不會讓部下送命,自己也不會死,而部下們也仰賴著我,寄予全麵的信任。」
「……」
『過度仰賴治癒魔法』。
進行迴避訓練時,羅絲曾這麼對我說過。
我如今聽她這麼一說,才明白她話中的真意。
「我們前往林格爾的黑暗偵察,在那裡和十幾名魔族對峙。」
「魔族在那邊做什麼……?」
「據我所看,他們當時正在捕捉凶悍的魔物,那或許和之前攻擊你的蛇型魔物有關,但詳細的事情我也不清楚。」
那隻巨蛇。
那雖然是擁有足以殺死大灰熊力量的魔物,但它的強勁或許源自於魔族的改造也說不定。
「然後,那群魔族之中有一個棘手的傢夥,那就是尼祿•埃爵司。」
她像是要回想起當時的事情,闔上了雙眼。
「我一眼就看出來了,他和其他的雜碎不同,他應該也有同樣的想法,這是我過去從未碰過的情況。」
我聽說他是能操縱風的魔族,到底是怎麼戰鬥的呢?
雖然在我知道他足以令羅絲負傷時,就知道他不同凡響了。
「我看出他的實力後,為了避免無謂的戰鬥,警告他們退回魔王領中,但他們立刻拒絕,並打算殺了我們這些目擊者滅口。」
「冇得溝通呢,或許魔族他們也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吧?」
「對,他們期盼解除魔王的封印並複活魔王,我們則遇上了為複活魔王所安排的戰力。」
因為魔王即將複活,所以魔族纔有了動靜。
林格爾王國在得知後,必定陷入了不小的混亂之中。
「在開始交戰後,我把其他魔族交給部下,我負責應付尼祿•埃爵司,因為他太強了,無法交給部下。」
「他是怎麼戰鬥的呢?」
「他運用了在身上包覆風魔法的技術。風具備盔甲的效果,同時也能輔助迴避乃至攻擊的動作……總之,他擁有超規格的戰鬥能力,我的攻擊也因此被風盔甲所擋下。」
雖然她說得輕描淡寫,但足以防禦她拳頭的魔法可謂異常。
正因為我多次被擊中,所以可以這麼說,縱使她手下留情,那拳頭也能夠把人揍飛到幾十公尺遠。
尼祿•埃爵司是要塞之類的東西嗎?
「唉唉,麵對這種對手是要怎麼打……」
「我的戰鬥方式和你冇什麼兩樣,接近並毆打,就隻是這樣。不過,我有留意絕對不要被他手上的紅劍砍到。」
「唉?為什麼?」
「因為我猜測他的武器是能在斬擊時,同時附加某種詛咒的魔劍。總之,就是一把看了就覺得危險的劍。」
附加詛咒的魔劍。
由足以令羅絲宣稱實力高強的人擁有這種劍……
「還記得我跟你說過,治癒魔法對會影響傷口的詛咒無效嗎?」
「記得,我不可能會忘記。」
應該說,就算我想忘也忘不了。
因為我是在為了鍛鍊迴避能力而不斷被痛毆的震撼訓練中聽到的啊。
「我之所以這樣警告你,就是因為他擁有那樣的劍。」
「……!」
「他的魔劍能暫時砍斷部分的魔力流動。」
暫時砍斷,便表示魔力無法流向該處吧?因為治癒魔法必須將魔力灌注進傷口之中──
「!?那對我們治癒魔法使來說不是天敵嗎!」
「對,那表示詛咒能阻礙針對患部的回覆魔法和治癒魔法的效果,幸好詛咒的效果隻是暫時性的。」
儘管詛咒效果為暫時性,但偏偏是這種力量……
「真虧您能和擁有這種劍的對手作戰呢……」
「也冇那麼難,不過,因為我們勢均力敵,所以分不出勝負。」
在羅絲能與擁有這種犯規級魔劍的對手戰得平分秋色的當下,就能明白她有多麼超越常理。
「另一方麵,我的部下就算和十幾名魔族作戰,也逐漸占得上風。」
「明明隻有七人,但艾薇爾小姐他們很強呢。」
「是啊。不過,我誤判了。誤判他們……尼祿•埃爵司和魔族的覺悟,以及執著之心。」
羅絲望向窗外,並以手掌捂住右眼。
我對她的模樣感到不祥的預感,忐忑不安地詢問:
「他們做了什麼?」
「他們為了當場消滅我們,抱著同歸於儘的覺悟衝了過來。」
我啞然失聲,她則繼續道:
「那些魔族聽從尼祿的命令,不顧自己的傷勢,撲向我的部下。他們應該也冇想到,原本在交戰的對手竟然會全部抱著同歸於儘的覺悟衝來吧。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地和魔族一起倒下。」
「這根本不正常……」
不顧自己的性命加以攻擊,竟然所有人都這麼做……常人見狀,應該無法立刻反應過來。
「我被迫清清楚楚地目睹這一幕,一時之間心生動搖,尼祿便趁隙砍傷了我的右眼。」
「而尼祿•埃爵司的劍上附有詛咒……」
「對。」
被詛咒斷絕魔力流動,導致治癒魔法無法發揮效果。
失去一半的視野。
這並非「那靠單眼作戰就好」這麼單純的事,一半的視野、距離感,於眼中所見的畫麵截然不同的狀況之下,幾乎不可能一如平時去作戰。
「我在這裡付出了過度相信治癒魔法的代價。能用治癒魔法馬上治好受傷的戰友,而隻要有治癒魔法,自己也能在萬全的狀態下作戰,這種傲慢的心態造成了最慘烈的狀況。」
我心中也多少有這種傲慢心態。
正因為如此,對現在的我而言,這並非事不關己。
「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部下一個接著一個地喪命,而當尼祿要對我下殺手時,唯一平安無事的艾薇爾成為我的盾牌──正麵承受劍擊,被砍成了重傷。」
「……!」
「那本應是施展治癒魔法就能治好的傷勢,但魔劍的詛咒卻不允許治癒魔法作用。當時在場的活人隻剩下尼祿、我和受了致命傷瀕死的艾薇爾。」
我不禁啞口無言。
我不知應該對這種連地獄都顯得溫和的慘狀說些什麼。
「我當時氣到都失去理智,自己對逐一倒下的部下無能為力,也無法拯救瀕死的艾薇爾。不過,我更對──眼前的尼祿•埃爵司恨得無以複加。」
當羅絲口中吐出『恨』這一字時,我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肩膀。
我已經習慣她口出惡言,但因為是初次聽見她吐出蘊含恨意的話語,所以我單純地感到害怕。
「我因為憤怒和憎恨失去了理智,勉強移動傷痕累累的身體,過度操勞身體到連治癒魔法都無法趕上的程度,隻為了殺死尼祿而揮拳。」
「……您殺死他了嗎?」
「冇有。我用從他手裡搶來的魔劍砍傷他,並將他逼上絕路,卻冇成功殺死他。我的身體似乎也有極限,當我打算給他致命一擊時,見到一名原本不在場的魔族小丫頭前來救他……我不禁把她的身影和艾薇爾重疊了。」
為了掩護自己而身受重傷的艾薇爾小姐,以及拯救了被自己逼上絕境的尼祿•埃爵司的魔族。
對當時的羅絲而言,這必定是一種極為諷刺的畫麵。
「這就是我和尼祿•埃爵司的恩怨了。」
她經曆了超乎想像的痛苦過去。
我從她談論艾薇爾小姐等人時的溫和語氣與表情中,深深地理解到她有多麼信賴且珍惜他們。
正因為如此,我必須事先詢問她某件事:
「……團長您現在也還恨著尼祿•埃爵司嗎?」
「如果要說不恨的話就是謊言了,他是甚至可以把自己部下當作棄子的混蛋,要原諒他還比較難……」
她這麼說,並終於露出了笑容,道:
「她……艾薇爾在死前曾對我說,請我一直都要當他們所崇拜的對象。」
「艾薇爾小姐……」
「假如她對我說些怨言,真不知該有多好……她竟然邊笑邊這麼說,明明我這麼拚死拚活地想要救她。」
艾薇爾小姐直到臨死一刻都還是在為羅絲著想……
羅絲困擾地笑了笑。
「那我就隻能這麼做了吧,必須活得無愧於崇拜自己的他們。」
艾薇爾小姐所留下的遺言,或許造就瞭如今我所知的救命團團長•羅絲這個人物。
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。
「然後,為了即將來到的魔王軍之戰,我設立了救命團,以免讓他人嚐到我所體驗到的這種椎心刺骨般的痛苦。」
「那就是您創立救命團的理由……」
救命團。
這是一個不讓任何人喪命的組織。
正因為如此,她纔會比任何人都更快地奔赴戰場,搶救許多性命。
「再來就是你了。」
「……我嗎?」
「培育和我一樣的治癒魔法使,也是我創立救命團的目的之一。不會死的部下──假如我有個三長兩短,這個人可以代替我完成使命。」
「……」
我還很不成熟。
還有許多事情要學,兩手手指都數不儘我應該精進之處。
縱使被認可能夠獨當一麵,我仍然就像纔剛站在起跑點而已。
我應該抵達的目標過於遙遠,而當聽完剛纔的故事後,這目標距離我又更加地遙遠了。
「今天能從您口中聽到艾薇爾小姐他們和尼祿•埃爵司的事,以及救命團的事,真的太好了。」
儘管如此,我的內心依然帶著自豪。
因為我得知教導自己、且當作師父尊敬的救命團團長•羅絲,以及景仰她的艾薇爾小姐等人,都無庸置疑地不同凡響。
「所以,那個,呃──……今後也請您多多指教了!」
我想不到適合的話,用力地站了起來,並深深地一鞠躬。
我真討厭自己在這種時候不知應該說些什麼。
羅絲見我滿臉通紅,睜大了雙眼,接著無奈地笑了笑。
「那是我要說的,兔裡。作為我的副團長,今後也請你多多指教了。」
「是的!」
能在兩軍決戰之前知道這些真的太好了。
該怎麼說呢,聽完羅絲的過去,我產生了在下次魔王軍戰爭之中絕對要活著回來的心情。
不對,我原本就是這個打算,如今卻更加強烈地這麼認為。
「花的時間比我想像得更長呢。你明天也要早起吧,可以回房了。」
我不覺得我們談了很久呢。因為我聽得入迷,所以時間轉眼即逝。
當我依循羅絲的建議,打算離開團長室時,她叫住了我。
「等等,我有件事情要交給你全權處理。」
「嗯?是什麼事情呢?」
「關於菲魯姆的事情。」
「……」
她是一名魔族少女,是過去作為敵軍阻撓在前的『黑騎士』。
她目前也是救命團的一份子,但她的立場依舊不安定。
正因如此,當羅絲口中說出菲魯姆的名字時,我便隱約察覺到她要交辦我什麼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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